第十八 稻相的信 何以孝弟为?财多而光荣。何以礼义为?史书而仕宦。

第十八 稻相的信 何以孝弟为?财多而光荣。何以礼义为?史书而仕宦。 何以谨慎为?勇猛而临官。
——汉代民谣
就在三个少年闲居长安城焦急等待霍去病班师回朝的这一个月里,数千里之外的稻相也在焦急等待他派出的刺客带回好消息。
对于稻公子的出逃,稻相起初并未介意——一个毛孩子而已,被逮回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。不过他万万没想到,自己身为战国田氏齐国王族的后代,竟然几次败在这个毛孩子手里。他掐着手指算:追兵在丰沛一带被水淹,一败;稻公子在洛阳城东秦氏舍被救走,二败;刺客们竟让那个毛孩子和两个少年在洛阳北邙山上失去踪迹,此为三败。这次在关内抓捕三人,按理说守株待兔,万无一失,可到现在快一个月了,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,稻相心中有不祥的预感。
入夜,屋里闷热得很,稻相没有吩咐仆人,自己从灯架上取下一根蜡烛,秉烛夜游。这天晚上没有月亮,甚至一丝风也没有,天气就像油漆一般,分外黏稠,令他更加烦闷。
他不由得吟出一首民谣:
何为孝弟为?财多而光荣。
何以礼义为?史书而仕宦。
何以谨慎为?勇猛而临官。
这是稻相最喜欢的一首民谣,其本意是对社会不良风气的讽刺,此刻却正合稻相的心意:一想到在一百多年前,他的祖先还是整个齐国大地上独一无二的王者,是脚下这片土地的主人,拥有无数财富,他就感到悲愤,不可抑制。
他痛恨灭亡六国的秦国,但秦已经灭亡,他转而痛恨汉朝,因为汉朝毁灭了田氏齐国复国最后的希望。当年楚汉相争的时候,末代齐王田横为了不当汉朝的臣子慷慨自尽,连田横手下的五百壮士也一同赴死,这样悲壮的家史,怎能不令稻相愤懑?
在稻相看来,作为田氏王族的后代,不必说稻国这小小的地盘,整个齐鲁大地都应是他的土地,这片土地上所有的财富本应是由他继承的遗产。他要慢慢把这些都拿回来,享受本该属于他的地位和财富!
“世人不要怪我贪婪,不要怨我狠毒,因为这些本就属于我们田氏!”他在内心咆哮。
忽然,一个黑影在墙头闪过,空气微微扇动,稻相手中的烛火跳动了一下。
“谁?”
“拜见相国,是我!”
那人来到稻相面前,行了跪拜礼,又抬起头,露出脸上的一道刀疤。原来,他是追捕稻公子的四个刺客的头领。
“啊,是你!我等你很久了,带来的是好消息吗?”稻相露出一丝不安,紧张地说道,“随我到密室。”
那人不敢回答,奴颜婢膝地跟着稻相进了密室,才斗胆禀报实情:本来已经抓到了稻公子,却被几个陌生人劫走了。四个兄弟奋力搏杀,一死两重伤,只有他伤势较轻赶回来报信。
“相国,仆下在来之前打听过了,救人的不是别人,是郭解!”他的意思是,不是兄弟们不努力,而是郭解太厉害。顿了顿,他终于下了决心,说道:“求相国再给仆下一个机会,仆下一定潜入郭解的庄园,杀死那小子。”
稻相听说又失败了,震怒到了极点,但他压抑愤怒的情绪,甚至以略带微笑的表情,安抚“刀疤”说:“当然,当然,你们已经尽力了。郭解——天下谁不知道他郭大侠呢?不怪你们。你们都有伤,就不必再去冒险了,下去好好养伤。啊,对了,那两位重伤的兄弟,藏在哪里呀?”
“刀疤”听说不用再去抓捕稻公子,害怕自己没用了被稻相灭口,吓得浑身冒汗,支支吾吾,就是不说那两个重伤的刺客藏在哪里。
稻相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,微微一笑,拍了拍手。密室的暗门打开,走出来一个精壮的男子,手里捧着一个漆盒。
稻相站起身,把漆盒打开,露出满满一盒金子。稻相笑着说:“别担心,我是想问两位受伤的兄弟在哪里落脚,好把这些金子赏给你们,让两位兄弟治伤。”
“刀疤”瞥了一眼漆盒里的金子,笑逐颜开。他行了一套跪拜大礼,随后抱起漆盒,说出了那两个刺客的藏身之处。他的话音刚落,稻相的眼睛里就射出了一道凶光,站在“刀疤”身后的男子忽然拔剑,刺向了“刀疤”。“刀疤”一声没吭就死了,怀里的漆盒掉到地上摔成了几块,金子滚落到血泊里,隐隐透出一种奇怪的颜色。
稻相见此,才恢复了他往日那种令人恐惧的威严,挥挥手厌恶地让那男子把尸体拖下去。他自言自语地说:“郭解是何许人?他们家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。还说要到郭解家里行刺,哼,当我是傻子吗?”
随即,稻相从案上抽出一卷空白的竹简,研墨取笔,迅速写了些什么,然后将竹简卷起来,又压上封泥,盖上自己的印,封在一个麻制背袋里,拍手叫另一个人进来,说:“你明天一早骑最快的马,去长安骠骑将军府上找刘主簿,务必把这封信亲自交到他手里。要是出什么差错,呵呵……”
那人吓得大气不敢出,连声“诺诺”,拿到背袋就退下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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