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 香囊的秘密-临高台,高台迢递绝浮埃。

第八 香囊的秘密:临高台,高台迢递绝浮埃。 瑶轩绮构何崔嵬,鸾歌凤吹清且哀。
俯瞰长安道,萋萋御沟草。
斜对甘泉路,苍苍茂陵树。
高台四望同,帝乡佳气郁葱葱。
紫阁丹楼纷照曜,璧房锦殿相玲珑。
东弥长乐观,西指未央宫。
赤城映朝日,绿树摇春风。
——王勃《临高台》(节选)
月亮慢慢隐去,太阳从大明宫太液池的方向渐渐升起,天光越来越白,越来越亮,又染成红色,一道道抹在天边。
天亮了,是“赤城映朝日,绿树摇春风”的风景。众人一宿没睡,还聚集在盗贼居住的小院旁边,但都很精神。张九龄、卢嘉佑、高力士在屋子里撰写给主上报喜的奏疏,李白、孟浩然和阿九在院子里谈论昨晚的事。
“我一点也不记得,自己怎么就把案子破了,真是奇怪!”这是李白的声音。
“太白兄酒醒了?”孟浩然笑道。
“那要不要听听我新作的五言诗呢?”说罢,阿九就摆出一副吟诗作赋的架势,踱着小步,徐徐吟出一首诗,“明月长安路,秋风归雁楼。爷娘天地远,何日系归舟!”
李白一听,捋了捋胡须,笑着说:“这真是童子呢喃,倒是纯然天机,颇有真情实感。孟夫子,你怎么看?”
孟夫子也笑着说:“阿九这人生第一首诗,写得还不错。要我说,平仄基本合律,意思也通畅明白。”
李白又说:“孟夫子净说好话。这首虽然通畅,但有些俚俗,例如‘爷娘’二字,可以再琢磨;而‘归雁’和‘归舟’中都有‘归’字,也得再炼炼字。”
阿九一听,略有不服:“那太白的‘床前明月光’和‘举头望明月’,也出现了两个‘明月’哩!”
孟浩然哈哈大笑,说:“《静夜思》的妙处,在于景物与情感浑然一体,又朗朗上口;而你这首情感不够含蓄,写景也不够形象,这是你初学的缘故,还不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呢。”
阿九涨红了脸,说:“好吧好吧!我刚开始学写诗嘛,肯定不够好。这样吧,过后我改改,再请各位大诗人指点一二!”
几个人正说着,只见张九龄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。
“该上早朝了。”高力士说。
张九龄抱了抱阿九,说:“阿九,阿翁要去面见圣人呈交神宝,你与太白暂且留在这里——这里是皇家禁地,你们不可随意走动。我下了早朝,带你们一同回去。听明白了吗?”
“放心吧,阿翁!”阿九满不在乎地说。
目送张九龄、卢嘉佑等人远去,李白说自己一宿没睡要先找个地方躺一会儿,去了偏殿,只剩阿九一个人。她觉得这偌大的皇宫里百无聊赖:想斗草,却没有人陪她;想四处走走,在深宫禁苑中寸步难行;而住在院子里的宦者、宫女,知道她是右相带进来的,谁也不敢靠近。
阿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垂头丧气。这一坐不要紧,怀里一个东西掉了出来,“叮当”一声,阿九低头一看,原来是昨日那个千牛卫送给她的香囊。
她随手把玩起这个香囊:银制,通体镂空,纹饰精美,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个小小的香盂。她使使劲,香囊“啪”的一声从中间分为两半。阿九惊喜地发现,香囊里面的构造更加精妙:上半球体是盖子,下半球体里有两个金属圆环,中央是一个精致的小香盂,里面有燃香的痕迹。
阿九晃了晃香囊,发现无论怎么晃,只有那两个金属圆环会动,香盂却纹丝不动,始终保持着开口朝上的状态。

“哇,好精妙的香囊!把香料放到香盂里,点燃香料,香气可以从镂空的外壳散发,香盂却不会倾覆,香料无论如何都不会掉出来。这个香囊都可以放进被窝里啊!”阿九情不自禁地说。
“可是,这么精致的香囊,怎么会被千牛卫捡到呢?应该是谁不小心丢失的吧?”阿九觉得,这个香囊可能是珍贵的礼物,不能贪占,应该还给千牛卫,请他帮忙寻找失主。
这样想着,阿九站了起来,弄醒李白,说了自己的打算。虽然张九龄已经交代过不能在宫内乱跑,不过此处离关押盗贼的偏院不远,李白又一向我行我素,就带着阿九向偏院走去。
果然,没多久就走到了。昨天那个千牛卫正在院门口值守,身穿铠甲,披着披风,把头盔抱在怀里,显得十分威武。看到昨天那个小娘子来了,他很高兴,蹲下身来和阿九说话。
“香囊真好看,谢谢你!”阿九脆脆地说。
“谢什么,反正我也用不着。”千牛卫憨憨地笑道。
“我记得你说过,这个香囊是捡到的?”阿九把香囊从身上取了出来,递给千牛卫。
“是呀。怎么啦?”
“这个香囊很精致,不像是寻常人家小孩的玩物,丢失的人应该很着急,所以我想把它还给你,请你帮忙还给失主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!”听了阿九的话,千牛卫忍不住大笑起来。
阿九疑惑地看着他。
“小娘子,这个香囊的确是我捡到的,并且我知道失主是谁!”
“啊?那你为什么不还给失主呢?”阿九着急了。
“哈哈哈!因为,失主不是人,而是一只老鼠!”
“老鼠?!”阿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前天,我在这里巡逻,百般无聊,忽然看见一只老鼠从院子里窜出来,尾巴上亮闪闪的。我感到很奇怪,就拔剑出鞘,只一下,就把那只老鼠刺死了。我才发现它的尾巴上系着一个香囊,我解了下来,发现很精致,就想留着将来带给我的女儿。可巧第二天你来了,我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到故乡,就把它送给你啦。”
阿九沉思了片刻:“你是说,这个香囊不是老鼠偷来的东西,而是被系在它的尾巴上?”
“是呀,我还纳闷呢,谁会做这种奇怪的事情。”
“那你还能找到那只老鼠吗?”阿九问。
“早就找不到了。这里是大明宫的偏院,晚上会有小猫出没,老鼠早就被叼走啦。”
“那……你还记得那只老鼠有什么特别之处吗?”
“我想想啊,嗯……你这个小娘子好奇心还挺重呢。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……对了,我从尾巴上解开香囊的时候,注意到那老鼠的屁股似乎被火烧过,毛都烧秃了。”
“被火烧过?”阿九顿感蹊跷。她谢过了千牛卫,在大树底下来来回回走了很久,两只手抓住总角,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。
忽然,她眼睛一亮,转头去找李白和孟浩然,发现李白又醉啦。
太好了!阿九心想。她拉着李白的手坐下,对着李白嘀咕了好一阵子。正嘀咕着,张九龄、卢嘉佑和孟浩然走来了,原来,他们在返回盗贼的住处后,听说李白带着阿九到了这里,就赶紧来找他们。
张九龄等人这回满面红光,一身轻松。神宝完璧归赵,皇帝特别高兴,决定今晚宴请众人,以示庆祝。一听说皇帝要亲自设宴款待,阿九兴奋得跳了起来。
“只是,这盗贼之死还没有破解,实属遗憾呢。”张九龄略做感慨。话音未落,他只听阿九突然大声喊:“阿翁,阿翁!太白刚才说他已经破解盗贼之死的谜案啦!”
众人一听,目光马上集中到正在树下打着酒鼾的李白身上。阿九赶紧跑过去,使劲把李白晃醒。李白稀里糊涂站起身,看着眼前一众人等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“太白!你刚才不是说,有人在梦中告诉你盗贼之死的秘密吗?”说罢,阿九把香囊塞到李白的手中。
“呃……”李白拼命回忆,好像刚才真的有个小精灵对他说了什么。他酒已经醒了,理了理思路,眨巴眨巴眼睛,拿起打开的香囊,指了指愣在一旁的千牛卫,缓缓说道:“盗贼被杀这件事最大的蹊跷之处,就是门窗是从外面锁住的,没有人进去过,换句话说,盗贼是死在一个密室里。而疑点则在于无论盗贼是自杀还是他杀,都是被毒死的,那么问题来了:他是怎么被毒死的?
“刚才,这位千牛卫提及他从一只老鼠的尾巴上得到了这个香囊,大家看,这个香囊是特制的,无论外面怎样晃动或是滚动,里面的燃香都不会洒出来。千牛卫说,他记得那只老鼠的屁股被烧过。大家想,如此精美的香囊,为什么会被人特意系在老鼠尾巴上呢?这一定不是随意丢弃,也不可能是恶作剧,而是有人把毒药点燃后放在香囊里,再把香囊系在老鼠尾巴上,最后寻找一处能通往室内的老鼠洞,点燃老鼠尾巴,老鼠因为火烧屁股而钻进鼠洞,四处乱窜,而香囊里的毒药也就随着燃烧而弥漫到屋内。这个屋子密不透风,窗户又被黑纸遮挡,烛光微弱,想来那盗贼很难捉住老鼠,不知不觉就中了毒。
“中毒之后,他感到头晕目眩,等到他意识到自己中毒时,恐怕已经来不及呼救了,所以,他只能用尽力气,借助最后一点烛光,在地上写下我那首《静夜思》。只是我们永远无法知道,他是要把真相告诉我们,还是要通知他的同伙。
“我是这样推断的,不过,还需要两个佐证:一是请千牛卫仔细查看当时关押盗贼的屋子,看有没有鼠洞,并且鼠洞里有老鼠新近爬过的痕迹;另一个,则是请卢十四仔细查验香囊的香盂,看能否提取到残留的毒药。”
李白话音未落,千牛卫已经转身去找老鼠洞啦。
到了中午,同时传来了好消息:在关押盗贼的房间东墙根下果然有一个老鼠洞,并且鼠洞和室内都有老鼠爬行的痕迹,只是一开始大家没有想到这一点,所以当时没能发现;卢嘉佑也在高力士的协助下,从香盂里找到了毒药的痕迹,那是一种通过点燃产生毒气,进而置人于死地的毒药。
“太好了!太白破解了盗贼之死的谜案,又是一大功劳!现在已经是中午,昨夜一宿没睡,请大家都随我到中书省小憩,等候圣人的旨意,然后一同去赴御宴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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