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回老神仙来访讲真经-戚将军山中出对联

第十九回老神仙来访讲真经:戚将军山中出对联
南北驱驰报主情，
江花边月笑平生。
一年三百六十日，
多是横戈马上行。
——明代戚继光《马上作》
正当夏籥和星郎为生丝被倭寇抢走抱头痛哭时，杨哥儿突然闯进来说：“倭寇打劫货船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。刚才织染局打发了一个小太监过来，说知道咱们的生丝在那艘船上，问咱们还能不能按期完成皇差。倘若到了期限交不上四种颜色的上等丝绸，官府就要把东家、掌柜和账房先生拿去问罪，弄不好要杀头！”
夏籥和星郎吓了一大跳，忙问：“他们怎么知道生丝在那艘船上？”
“肯定是有人告诉了织染局。”上官先生说。
“一定是八叔！”夏籥说。
“这么说来，八老爷早就知道近期海上有倭寇出没，这才借着江边有歹人的传言，吸引我们走海路运送生丝，使我们拿不到生丝，交不了皇差，好把我们一网打尽！”星郎一边说，一边攥紧了拳头。
“没想到八叔如此歹毒……”夏籥喃喃地说，兀自叹息。
“不要怕，咱们好好合计一下，一定会有办法的！”星郎还算镇定，忙着安慰夏籥。
星郎话音未落，柳哥儿也慌慌张张地敲门进来，见大家都在，便说：“咱们预订生丝的钱拿不回来，这事被运昌银号掌柜知道了。他刚刚打发银号的伙计来，说如果到期咱们还不上从银号借的一千两银子，他将按照合同，把咱们库存的丝绸都拉走！”
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，连一向坚强的星郎也支撑不住了，他把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，带着哭腔问：“这是为什么？为什么啊？”
为什么自己那么谨慎，还是中了八老爷的圈套？
为什么《西游记》里所有的妖魔鬼怪最终都被孙悟空击败了，而现实中有的人比妖怪还要坏？
为什么戏曲里都是“大团圆”的结局——有情人终成眷属，武官上马定乾坤，文官提笔安天下……而在现实中，要做成一件事却会遇到这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？
看到星郎和夏籥万念俱灰的样子，柳哥儿补充道：“不过，银号掌柜还说，上次有一个上联咱们还没有对出来，如果对出来，还钱的期限可以延迟半年。”
“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对对联啊？”夏籥有些哭笑不得。
正在此时，门再一次“咚咚咚”响了。星郎沮丧地说：“今天是什么日子？这次又会是什么样的坏消息啊？”
门被推开了，进来的是华阳洞天主人。
一见老神仙，夏籥和星郎就好像见到了救星，连忙簇拥过去，七嘴八舌地把这几件令人沮丧的事情一一道来。老神仙认真听着，时而点头叹息，时而紧蹙白眉。他耐心等待兄弟两人说完，才缓缓地说：“老朽我飘零一生，身无分文，没有银子可以帮助你们解燃眉之急。”
“我们不要您的银子！”夏籥和星郎说。
“我以卖文为生，写书为业，在官府里没有朋友，也没有路子替你们向官府求情。”
“我们也不需要您向官府求情！”夏籥和星郎说。
老神仙点点头，微笑着说：“我只有几句话告诉你们。你们常说，孙悟空斩妖除魔，战无不胜，对不对？但是，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，孙悟空也常常遭遇失败：他曾经被天庭欺骗当了弼马温，被佛祖压在五行山下，被观音菩萨戴上了金箍，也经常被妖怪打败……失败其实比成功更常见。失败当然很痛苦，但是失败并不可耻。无论身处怎样的困境，孙悟空都从未放弃过，每次都能想方设法战胜妖怪，从失败中站起来，并且勇于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，比如请观音菩萨救活他踢翻的人参果树。这才是孙悟空真正厉害的地方，你们觉得对吗？”
夏籥和星郎没有回答，他们在琢磨老神仙的这番话。
老神仙继续说：“人要取得真经，哪里那么容易？比失败更可怕的是放弃，是不相信自己能够从失败中站起来。”
说完，老神仙起身告辞。在一旁默默听着的上官先生，连忙站起来相送，并向老神仙投去了感激的目光。
夏籥和星郎听完这番话，感到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通过他们的身体，他们的眼睛亮了起来，脸上沮丧的神情渐渐消失。他们俩送老神仙到门口，老神仙忽然转过身来，神秘地一笑，说：“孙悟空被妖怪打败时，最常求助谁？”
“观音菩萨。”夏籥和星郎异口同声地说。
“对，要解决眼下的难题，你们也可以去求一位‘观音菩萨’，他的名字是戚继光。”说完，老神仙就晃晃悠悠地走了。
“戚继光将军？他带领手下的将士专杀倭寇，百战百胜，这支部队就是大名鼎鼎的‘戚家军’。听说眼下他正在宁波府海边的山里练兵呢。”上官先生说。
星郎点点头说：“怪不得老神仙让我们去求戚将军，因为他是倭寇的克星啊！”
说走就走，星郎和夏籥连夜准备了上好的丝绸和一百两银子，第二天就去山里寻找戚将军了。戚家军的驻地是军事机密，夏籥和星郎在山里摸索了好几天才找到兵营的大门。
果然不出所料，戚家军纪律严明。站岗的兵士压根不给夏籥和星郎通传，只说这里是军事重地，要他们俩赶紧离开，更不可能收下丝绸和银子：“我们戚家军军纪严明，断不会要百姓的银两和东西，请两位速速离开！”
情急之下，夏籥突然大声朗诵起戚继光的名诗《马上作》：
南北驱驰报主情，
江花边月笑平生。
一年三百六十日，
多是横戈马上行。
这首诗是戚继光在经年累月的战斗生活中写的，流传很广，戚家军人人能诵。夏籥才背了两句，军营里的兵士们就都跟着诵出了后面两句。这声音雄浑厚重，把深山里的鸟都震得从树上“扑棱棱”飞了起来。
当然，这朗诵声也惊动了大帐里的戚继光。戚继光来到军营门口，问明缘由，正色说道：“戚家军立志荡平倭寇，就是为了沿海府县的百姓能够不受骚扰，安居乐业。至于被劫的生丝，戚家军一旦拿获，便告知两位小相公。不过这些丝绸、银两，戚家军绝不接受，请带回去吧。”
夏籥和星郎恳求戚继光收下这份心意，戚继光想了想，笑道：“东西是绝对不能收的，不过，两位如果一定要表达心意，我倒有个主意。这段时间戚家军在山中操练，我观察到，浙江的山虽然不高，但山连着山，重重叠叠别有一番味道。我想了一个上联，然而苦思冥想也对不出下联，两位不妨帮我对一下，如果能对出来，这心意比银子贵重啊。”

一听对对联，夏籥和星郎来了兴致：“将军请出上联！”

出自宋代夏元鼎《绝句》。

“好！”戚继光缓缓道出一个上联，夏籥和星郎一听，不禁哈哈大笑，直笑得弯了腰，这正是：“踏破铁鞋无觅处，得来全不费功夫。” 欲知戚继光出了什么上联，竟惹得夏籥和星郎发笑，且听下回分解。